4月24日，藍天白云映襯下的河鋼塞鋼廠區(qū)。（本報資料片）

　　友誼之河，靜水流深。一份牽掛，記在心上。

　　“斯梅戴雷沃鋼廠的良好發(fā)展，是中塞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的生動實踐，也是兩國互利合作的成功典范。”2024年4月29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復信河鋼集團斯梅戴雷沃鋼廠塞爾維亞籍職工，為他們用辛勤的勞動使鋼廠發(fā)展日新月異，為中塞鐵桿友誼續(xù)寫新篇“點贊”。

　　春日暖陽下的多瑙河畔，南歐紫荊花搖曳風中，河鋼集團斯梅戴雷沃鋼廠生機盎然。“塞爾維亞的驕傲”又回來了！

　　這座百年鋼廠，是塞爾維亞最大的鋼鐵生產(chǎn)企業(yè)，鼎盛時期為斯梅戴雷沃市貢獻了40%的財政收入，卻因長期虧損陷入瀕臨倒閉的境地。

　　轉機始于8年前。2016年4月，中國河鋼集團收購這家鋼廠，河鋼集團塞爾維亞鋼鐵公司（以下簡稱“河鋼塞鋼”）成立。

　　兩個月后，鋼廠迎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

　　“言必信、行必果。我們承諾的事情，包括引進先進技術、開拓更廣闊市場、保障當?shù)鼐蜆I(yè)、惠及廣大民生，一定要做到。”習近平主席的話擲地有聲。

　　對未來的許諾，可以用走過的過往去丈量。

　　8年時間，河鋼塞鋼堅持利益本地化、用人本地化、文化本地化，把瀕臨倒閉的企業(yè)建成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的標志性工程，讓“百年鋼廠新生記”傳為佳話。一座鋼廠幸福一座城的同時連結起深厚的中塞鐵桿友誼，成為“一帶一路”上的幸福回響。

　　“朋友是時間的果實。”8年前，習近平主席訪問塞爾維亞前在當?shù)孛襟w刊發(fā)的署名文章中引用過這句塞爾維亞俗語。

　　2024年春天，記者來到位于多瑙河畔斯梅戴雷沃市的河鋼塞鋼，探尋這座鋼廠“春發(fā)其華，秋收其實”的歷程，還有那些關于友誼的溫暖故事。

　　信心

　　“一定要和中國朋友一起把鋼廠建設得更好”

　　65歲生日、退休日子，對河鋼塞鋼老職工德拉古廷·拉伊科維奇來說，4月24日這一天，注定特別而難忘。

　　當?shù)貢r間9時許，一場告別會在河鋼塞鋼煉鋼車間旁的會議室舉行。

　　不大的會議室里來了二十多人，德拉古廷跟大家一一擁抱。

　　4月24日，河鋼塞鋼總經(jīng)理常金寶（右一）、副總經(jīng)理王連璽（左一）參加德拉古廷·拉伊科維奇的退休儀式。（本報資料片）

　　河鋼塞鋼總經(jīng)理常金寶向德拉古廷贈送了一個內畫鼻煙壺，精美玻璃瓶的內壁里畫了兩只栩栩如生的大熊貓。

　　德拉古廷開心地收下了禮物。回憶起在鋼廠40多年的工作經(jīng)歷，他深有感觸：“是河鋼挽救了鋼廠。”

　　德拉古廷歷經(jīng)鋼廠的多次沉浮。一家外國公司一度接手鋼廠，由于無法扭轉局面，數(shù)年后又將鋼廠以一美元價格回售給塞爾維亞政府。河鋼集團收購前，鋼廠大量設備停產(chǎn)失修，實際生產(chǎn)能力不足設計能力的三分之一，工資一降再降，200多名技術骨干離開企業(yè)另謀出路。

　　當時的德拉古廷在耐火材料部擔任管理員，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最長的一次鋼廠停產(chǎn)了8個月，每周只上兩天班，收入微薄到可以忽略不計。”

　　鋼廠五千多名職工，都在擔憂家庭的現(xiàn)在和未來。

　　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

　　河鋼接手斯梅戴雷沃鋼廠后，首先承諾：“鋼廠原有職工一個不能少！”

　　在勞動合同上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許多人雙手顫抖，喜極而泣。

　　啟動2號煉鐵高爐，煉鋼、軋鋼產(chǎn)線全線恢復。機器的轟鳴，沖散了鋼廠上空的愁云。

　　“河鋼來了，所有焦慮和不安都消失了。”德拉古廷回憶說，僅僅過了半年，鋼廠就扭虧為盈，人人臉上掛著漲薪后的喜悅。

　　“感謝中國朋友，他們結束了鋼廠虧損的狀態(tài)，讓我們不再擔心失業(yè)。更重要的是，他們給了我們信心。”德拉古廷說。

　　百年鋼廠走過寒冬，迎來一個又一個春天。

　　2016年以來，河鋼塞鋼累計實現(xiàn)出口創(chuàng)匯約47.7億歐元，連續(xù)多年成為塞爾維亞第一大出口企業(yè)。2023年，鋼廠為當?shù)刎暙I產(chǎn)值7.95億歐元，占塞爾維亞當年國內生產(chǎn)總值的1.15%。

　　“我退休了，鋼廠的未來靠你們了，一定要和中國朋友一起把鋼廠建設得更好。”德拉古廷言畢，工友們紛紛起立鼓掌，掌聲回蕩許久。

　　“中國人就像及時雨，改變了我們全家的命運。”在河鋼塞鋼擔任漢語翻譯的白麗娜，對德拉古廷的經(jīng)歷感同身受。

　　白麗娜是白俄羅斯人，多年前嫁給了在鋼廠上班的塞爾維亞小伙涅波伊沙。河鋼集團收購前，夫妻二人均在鋼廠上班，因為鋼廠連年虧損，收入難以保障，涅波伊沙被迫到塞爾維亞另一個城市打工。

　　位于多瑙河畔的河鋼塞鋼的港口碼頭風景如畫。（本報資料片）

　　河鋼到來后，大學選修漢語的白麗娜找到了施展才干的機會。第二年，涅波伊沙也返回了鋼廠。

　　看到中國的記者來了，河鋼塞鋼廢鋼與二級原料采購部部長米奇熱情地邀請去他家做客。

　　米奇的家在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城南10公里處，是一座極具歐洲風情的二層小樓，門口停著前不久他新買的汽車，院子里遍地綠草鮮花，屋內電器一應俱全。

　　米奇的建房過程一波三折，前后用了13年。

　　房子2004年開始動工，因為鋼廠連年虧損，收入大降，建建停停，直到2016年4月份也沒建好。河鋼來了，職工的收入增加，銀行愿意給辦房貸了，這才有了這個新家。

　　一座鋼廠幸福一座城。斯梅戴雷沃市十萬多人口，平均每5人就有1人的工作直接或間接與河鋼塞鋼相關；全市失業(yè)率由8年前的18%降至目前的6%。

　　信任

　　“中國人為我們的長遠未來考慮，是可靠朋友”

　　走進鋼廠大門，穿著橘紅色工裝的塞方職工，會主動微笑著與我們打招呼，有的還用生疏的漢語說：“你好！”

　　河鋼塞鋼副總經(jīng)理王連璽帶著我們參觀了整個鋼廠。

　　斯梅戴雷沃鋼廠始建于1913年，很多設備建于上世紀70年代。

　　在外墻斑駁的一排排灰色廠房里，一抹亮色格外引人注目——那是個銀灰色高大的圓柱形建筑，外觀宛如巨型儲罐。

　　“這是新建的高爐煤氣柜，最高儲量8萬立方米。”王連璽介紹，這個設備可將高爐冶煉產(chǎn)生的煤氣臨時存儲起來，根據(jù)實際需求，通過管道分別傳輸?shù)叫聼Y廠和熱軋加熱爐。

　　高爐煤氣柜、新燒結廠和熱軋加熱爐，是鋼廠新添的“三大件”，也是河鋼塞鋼下大氣力進行的能源和環(huán)境保護綜合改造工程。

　　過去，鋼廠煉鐵高爐產(chǎn)出的大量煤氣被白白排放掉了，燒結廠和熱軋加熱爐需要購買天然氣作為燃料。通過實施這項工程，不僅節(jié)省了購買天然氣的成本，還能降低能耗水平。

　　河鋼塞鋼執(zhí)行董事宋嗣海說，8年來他帶著中方管理團隊主要干了兩件事，一件是把陷入困境的鋼廠救活了，另一件則是推動其走向可持續(xù)發(fā)展，為斯梅戴雷沃這座城市帶來更多藍天白云。

　　河鋼塞鋼新建的燒結廠。（本報資料片）

　　2019年7月24日，塞爾維亞總統(tǒng)武契奇親自參加了新燒結廠開工儀式。武契奇說：“這次改造對于斯梅戴雷沃市和周邊村鎮(zhèn)居民意義重大，更重要的是我們希望在斯梅戴雷沃出生的孩子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未來有所保障。”

　　創(chuàng)新之路就好像多瑙河，時而坦蕩筆直，時而彎彎曲曲。

　　“三大件”雖是在中國國內相對成熟的技術，可在當?shù)赜龅搅?ldquo;水土不服”的問題。

　　拿熱軋加熱爐來說，這是塞爾維亞第一座使用高爐煤氣的蓄熱式智能加熱爐。可是，高爐煤氣熱值只有天然氣的八分之一，輸出溫度達不到加熱爐要求，影響熱軋鋼卷品質。

　　怎么辦？

　　有困難一起扛。宋嗣海帶著中方和塞方的技術團隊，與河鋼集團來的專家一起探討設備布局和工藝優(yōu)化。最終，創(chuàng)新采用雙蓄熱技術，滿足了加熱爐的生產(chǎn)需求。

　　2022年，“三大件”陸續(xù)建成投用。

　　2023年3月，他們捧回了全球大獎——由歐盟、聯(lián)合國開發(fā)計劃署等聯(lián)合頒發(fā)的“綠色議程”獎勵證書。

　　這是河鋼塞鋼新的驕傲！

　　2022年投產(chǎn)的“三大件”通過改造現(xiàn)有設施和建設新設施，減少了能源和附加材料消耗，有效提升了環(huán)保水平。2023年，鋼廠區(qū)域空氣中可吸入顆粒物PM10濃度比歐盟標準還低。

　　河鋼塞鋼環(huán)保部部長盧比卡·德雷克告訴我們，曾經(jīng)因鋼廠環(huán)保問題，她到周邊村莊參加文化活動，村民會噓她。現(xiàn)在不一樣了，村民會給予她歡迎的掌聲，并請她轉達謝意：“中國人為我們的長遠未來考慮，是可靠朋友。”

　　同行

　　“我們是鐵桿朋友，是一家人”

　　河鋼塞鋼的五千多名職工中，生產(chǎn)經(jīng)營環(huán)節(jié)就占了四千多人。對生產(chǎn)工藝、技術的任何改進，只有得到塞方各部門管理人員、員工們的理解支持，才能順暢地進行。

　　河鋼塞鋼員工在討論生產(chǎn)技術問題。（本報資料片）

　　有了不同意見，怎么解決？

　　“用他們能夠接受的方式溝通解決。”宋嗣海說。

　　中方管理團隊到任不久，發(fā)現(xiàn)鋼廠高爐煉鐵、轉爐煉鋼產(chǎn)生的大量廢渣、除塵灰堆成了山，一問才知道，這些都被當成廢棄物，正等著花錢處理。

　　“廢渣、除塵灰里面含鐵，應回收利用，替代部分礦粉。”河鋼塞鋼生產(chǎn)、采購總監(jiān)魏東明在開生產(chǎn)協(xié)調會時提出要“變廢為寶”，但塞方管理人員十分不解，認為這樣做會影響產(chǎn)品質量，連連搖頭。

　　思想工作一時難以做通，就索性放下爭論。

　　魏東明按照國內的成熟做法，先在紙上計算除塵灰中有用的成分比例，再按照相應的比例制成成品，最后運到轉爐煉鋼生產(chǎn)車間進行冶煉。事實證明，適量添加“廢棄物”，產(chǎn)品質量沒受影響，噸鋼成本卻降低了。這樣一來，塞方管理人員心服口服。

　　這項中國國內鋼鐵企業(yè)成熟的生產(chǎn)工藝，得以順利“嫁接”到了河鋼塞鋼。

　　“謝謝！”我們在采訪斯梅戴雷沃市前市長亞斯娜·阿夫拉莫維奇時，她多次由衷地用漢語說出這兩個字。

　　“中國的河鋼塞鋼管理團隊是所有斯梅戴雷沃人的朋友。”亞斯娜說，河鋼塞鋼不僅救活了鋼廠，還經(jīng)常幫助處理棘手的社會問題。

　　2018年的一天，鋼廠附近的一條小河發(fā)生了洪水倒灌，亞斯娜急忙打電話向河鋼塞鋼求助。居民們很快就看到了中國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們的房前屋后，排查問題，安排施工，兩個小時后，問題得以解決。當?shù)鼐用窦娂姶螂娫捊o亞斯娜，請她轉達對河鋼塞鋼的感謝。

　　“我們和河鋼塞鋼中方管理團隊一起在城里組織文化活動，一起組織斯梅戴雷沃的秋季展會，一起為這座城市的美好而工作……我們是鐵桿朋友，是一家人。”亞斯娜說。

　　4月18日，河鋼塞鋼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主任蘇山（左）與塞方員工一起研究工作方案。河鋼塞鋼供圖

　　4月28日，全程跑完第37屆貝爾格萊德馬拉松，河鋼塞鋼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主任蘇山請同事們在他穿的“友誼戰(zhàn)甲”上簽名，他要永久珍藏這件賽服。

　　這是辦公室8位塞方同事為他特制的一件白色純棉T恤，上面印著辦公室所有人的合影照片，還有兩國的國旗。

　　塞方同事對蘇山說：“看，我們的‘鋼鐵友誼’就像這馬拉松一樣長。”

　　一路同行，有風雨之艱、有路途之遠，亦有同心之合力、步履之堅定。（河北日報記者 吳艷榮 貢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