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銀行是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晉冀魯豫抗日根據地領導建立的紅色銀行。冀南銀行發行冀鈔,確立本位貨幣,統一根據地貨幣市場,發展根據地經濟,有力支持了抗日戰爭勝利和全國解放,為新中國金融事業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被贊譽為“新中國金融的搖籃”。在日本侵略者圍追堵截和國民黨反動派的阻撓破壞下,冀南銀行如何隱蔽成立并成功發行冀鈔,勝利完成黨和人民賦予的歷史使命,其背后蘊藏的秘密卻鮮為人知。
秘密選址
1937年,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日偽貨幣和地方雜鈔泛濫,物價飛漲,各抗日根據地財政經濟處于嚴重困難的境地。黨中央決定允許被隔斷區設立地方銀行,發行地方貨幣,有計劃地與敵人發行的偽幣及破壞法幣的政策做斗爭。一二九師所在的冀南區政府原計劃在河北建立冀南銀行,但國民黨反動派卻想方設法阻撓,鄧小平決定聲東擊西,要求將原計劃設立在河北南部的冀南銀行,秘密建立在山西東南部。
1938年冬,朱德、彭德懷、左權等領導同志來到山西黎城縣秘密考察選址一事。經過多天的秘密行動,黎城縣北部太行群山中一個名叫寬嶂山的地方,引起了八路軍領導的注意。寬嶂山里有24個自然村,分布在大大小小的22條大山溝中。寬嶂山地形非常封閉,四面環山,中間只有一條位于峽谷間窄窄的河床作為出山道路。外面的人很少進去,里面的老百姓也很少出山。寬嶂山里有個小寨村,它的西南10公里是八路軍的兵工廠——黃崖洞,北20公里是一二九師總部——麻田,西20公里是八路軍總部——王家峪,地理位置獨特,群眾基礎良好。
經過慎重周密的研究,朱德等領導同志決定將冀南銀行總部設在小寨村,給敵人造成銀行在河北南部的錯覺。正是這種“聲東擊西”“遮人耳目”的戰略戰術,令日寇在很長時間里難覓冀南銀行蹤跡。1939年10月15日,冀南銀行在山西省黎城縣小寨村正式成立。
在炮火連天的歲月里,成立冀南銀行屬于黨中央絕對機密。八路軍從銀行名稱、地點、防守上都作了精心設計。冀南銀行總部雖然在小寨村,但鈔票的制版、印刷、發行等各個環節全部拆分,單獨設置,隱蔽在人煙稀少的崇山峻嶺并冠以秘密代號。如冀南銀行的代號為“倫敦”,冀南銀行印刷廠的代號是“倫敦工廠”,首長代號分別是“七號”(行長高捷成)、“八號”(政委熊光炳)、“九號”(政治處主任陳希愈)、“十號”(發行部主任梁紹彭)。印刷一廠廠部代號為“胡家溝”,二廠廠部代號為“李家灣”。
秘密斗爭
在冀南銀行成立之前,“出門二分利,兩月一季糧”的高利貸是商戶、農民的唯一選擇。面對不公平的暴力掠奪,冀南銀行成立之初就開始向農民發放低息甚至免息貸款。
在日寇的頻繁掃蕩中,冀南銀行全體職工經常處于緊張備戰狀態,戰斗十分頻繁和激烈。他們常常是一手拿槍、一手持賬,白天工作,夜間行軍。由于他們經常背上挎包,帶著賬款,秘密深入農村辦理信貸業務,人們常常親切地稱之為“挎包銀行”。白天,銀行職工下鄉調研,不斷解決軍需民用之急;晚上,他們又在油燈下整理現金,處理賬務,通宵達旦成為家常便飯,又被人們稱為“月光下的銀行”。當遭遇日軍突襲時,銀行職員便會立刻打點行裝,將現金、賬簿等裝入票箱子或麻袋,馱在馬背上,迅速轉移,因此還得名“馬背上的銀行”。
為了躲避日寇殘酷掃蕩,黎城縣各山區的印刷機構多次進行調整,由大縮小,化整為零,合并分散,由印刷所變為隊,又由隊變為組,由村莊轉移到深山峽谷、野寨寒舍,甚至自己建房挖洞,只要能安放一臺機器,有一線可能,便會堅持生產、堅持斗爭。
舍身守密
高捷成是冀南銀行第一任行長兼政委。1943年5月,他到河北白鹿角村部署工作時,由于漢奸告密,敵人包圍了他住的院子。高捷成不顧個人安危,堅持讓電話員周正云攜帶秘密文件先行突圍,自己組織力量進行掩護。他在戰斗中不幸身負重傷,隨后英勇犧牲在敵人的刺刀下。
面對日偽一次次慘絕人寰的“掃蕩”,銀行駐地的干部民兵們總是先幫助銀行將材料隱藏好,掩護機關和群眾撤退后自己才撤退。1941年11月16日,巖頭峪村村長、西井民兵聯防總指揮王士杰,帶領民兵掩護機關、群眾安全轉移后與敵遭遇。為了掩護其他同志,王士杰不幸被捕。他在日軍酷刑面前寧死不屈,沒有泄露機關和群眾任何秘密,直到遍體鱗傷,面目全非,被日寇用干柴裹住活活燒死。
1939年至1943年間,日寇多次瘋狂掃蕩黎城縣,給人民生命財產造成重大損失,冀南銀行也先后有兩位行長和80多名工作人員獻出了寶貴生命。然而,在黎城縣人民群眾的全力保護下,冀南銀行在戰火中不斷發展壯大,成為新中國金融事業發展的燎原之火。八路軍對當地群眾有著嚴格的保密教育。時至今日,當問起有關冀南銀行的歷史時,當地有的老者仍說:“這個不能說,絕對不能說,說了就是漢奸。”根據地的老百姓就是銀行金庫的“守衛軍”,保守冀南銀行秘密成為當地人民群眾的初心和使命,紅色基因得以代代傳承。
冀南銀行在歷史長河中只存在了短短9年時間,但卻創造了不可磨滅的光輝業績。冀南銀行從成立之初就帶有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的雙重屬性,管理區域金融,獨立發行貨幣,代理政府金庫,經營存貸款、匯兌等業務。先后印制發行冀鈔56種,金額達2012億元,為晉冀魯豫根據地安定乃至解放戰爭勝利奠定了堅實的經濟基礎。在對敵斗爭中,培養了一大批政治理論強、思想覺悟高、金融業務精的金融人才,形成了一套較完善的財務和金融管理制度,是革命戰爭年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對敵經濟戰爭的一個縮影。1948年10月,冀南銀行與晉察冀邊區銀行合并為華北銀行,同年12月又與北海銀行和西北農民銀行合并成立中國人民銀行。從此,一個嶄新的中央銀行伴隨著新中國的成立開啟新的征程。(中國人民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