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年前，侵華日軍在灤平縣虎什哈鎮的天橋溝內屠殺了32名普通百姓和八路軍戰士，史稱“天橋溝慘案”。72年后，當初埋葬遇難者的合冢墓，在家屬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虎什哈鎮政府深夜遷至烈士陵園內。面對遇難者家屬的質疑，鎮政府表示遷墳是為了對零散烈士墓進行集中管理，但實際工作中確實存在瑕疵。

　　72年前的驚天慘案

　　位于大山深處的灤平縣虎什哈鎮七道河村，許多村民心里都牢記著一段血淚史———1941年10月31日，生活在該村天橋溝的村民，為了掩護八路軍戰士撤退，被瘋狂的日軍屠村。

　　今年84歲的牛長榮和83歲的牛財是那段歷史的經歷者，1941年10月31日，出門在外的兩人陸續聽說日軍在天橋溝殺人了。11月1日，他們紛紛往家趕。“回到天橋溝一看，燒著的房子還在冒著煙，燒焦尸體的氣味很刺鼻。”牛長榮說，母親去世得早，留在家里的父親、哥哥、嫂子和侄子都不幸遇難。慘案幸存者史春(音)曾回憶，1941年10月31日凌晨，一支八路軍隊伍途經虎什哈時，被漢奸告密。“八路軍戰士幾天都沒吃頓飽飯了，到了天橋溝，村民就開始給他們做飯吃。但沒想到，日本兵很快就追上來了。”“我父親牛長清是村農會主任，天亮的時候飯做好了，他走出門正準備喊熟睡的戰士吃飯。抬頭一看，山頭上黃麻麻全是鬼子兵，就大喊道‘鬼子來啦，快跑’”。牛財回憶說，鬼子從西、南、北三個方向包圍過來，由于敵我實力懸殊，八路軍戰士迅速向東山突圍。

　　牛長榮和牛財告訴記者，隊伍在撤退時，兩名戰士中彈犧牲。由于沒能消滅這支八路軍，惱羞成怒的鬼子將天橋溝在家的村民全部趕到了一間房子里。“史春說，殺人的時候是那天下午，機槍就架在西面的山坡上，一陣掃射后，又把房子點著了，除了兩個人爬出來，其他人都被活活燒死了。”

　　牛長榮說，由于尸體被嚴重燒焦，無法辨認，在大伙兒的建議下，把房子的墻壁推倒，原地將遇難者進行了合葬。村民們把兩名戰士分別埋在了他們犧牲的地方。

　　深夜合冢墓被遷

　　今年5月31日，記者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了天橋溝，溝外不停有大貨車出入，經了解得知，附近有座正在開采的鐵礦。相比溝外的喧鬧，天橋溝里一片寧靜。村民們告訴記者，慘案發生后，天橋溝里就沒有住過人家。在溝里的一處山坡上，記者看到了合冢墓的遺跡。村民們告訴記者，原來這個合冢墓大約占地三四十平方米，高約兩米。“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每年都會有好多人來這里祭奠，戰士、學生能坐滿整個山坡。”村民們說，近20多年來，除了村民們到此祭奠外，已經很少有人來了。

　　據村民們介紹，附近共有4個墳頭。“一個大墳，大墳旁邊有個小墳，里面是一個婦女和一個孩子，相距200多米遠處有兩座八路軍戰士的墳墓。”村民們說，上世紀80年代，在開荒種田的過程中，戰士的墳墓逐漸被平，但村里50歲以上的人都知道具體位置。

　　就在許多人慢慢淡忘“天橋溝慘案”時，一件事再次打破了天橋溝里的平靜。今年4月6日，村民們陸續聽說，頭一天晚上，天橋溝里的大墳被鉤機鏟平了。大墳里有他們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以及其他親人，突然被人遷走，村民們十分氣憤。“他們死的時候那么慘，現在墳又被鉤機挖了，我們對不起他們啊。”牛財含淚說，作為死難者的家屬，鎮政府在未經他們同意的情況下，深夜私自遷墳，讓村民都很難接受。“把大墳遷到了烈士陵園，但從來沒有人說這些村民是烈士。那兩名犧牲的八路軍戰士才是烈士，但他們的墳墓卻沒有遷。”一些村民告訴記者，聽說天橋溝山坡上有鐵礦資源，鎮政府之所以深夜遷墳，是為了給今后開發天橋溝內的礦產資源鋪路。

　　合冢墓遷至烈士陵園

　　5月31日，記者在距離七道河村不遠處的一個在建烈士陵園里看到了“天橋溝慘案”死難者合冢墓，新的合冢墓碑上刻著“天橋溝抗日英烈之墓”。除了英烈墓，陵園里還有幾十個有名和無名的烈士墓。

　　5月31日下午，記者采訪了負責陵園建設的虎什哈鎮武裝部長姜廣。“我們是為了將全縣的零散烈士墓進行集中管理，方便大家緬懷先烈。”姜廣告訴記者，從2011年開始，國家民政部、省民政廳、市民政局和縣民政局先后下發文件，要求對零散在各地的烈士墓進行集中管理，在遷移“天橋溝慘案”合冢墓前，當地政府查閱了灤平縣志，根據縣志記載，在天橋溝慘案中，共有29名村民和3名戰士犧牲。“縣志記載，3名因傷掉隊的戰士和村民一起被燒死在一個房間里，后來又葬在一起。”姜廣說，由于村民和戰士葬在了一起，所以只能整體遷建合冢墓。“縣志里沒有提到戰士和村民分別埋葬的事情。”姜廣表示，盡管建設烈士陵園是項公益事業，但他們在實際工作中，確實存在一些瑕疵和溝通不到的地方。

　　6月2日下午，記者電話采訪了負責遷墳工作的虎什哈鎮副書記、政法委書記楊海林。據楊海林介紹，遷墳之前鎮里確實沒有一一通知遇難者家屬。至于為何深夜遷墳，只是為了尊重當地的民俗，請專業人員定好的時辰。 對于遷墳是否為了進行礦產開發，楊海林表示，他從未聽說過此事。“遷墳完全是按照民政部門的文件進行的。遷墳的時候，氣溫還很低，我們也嘗試過人工遷墳，但土還凍著，就叫來了一輛礦上的鉤機，遷墳和鐵礦之間沒有什么關系。”（記者陳寶云文/圖）

關鍵詞：合冢墓,天橋溝慘案,烈士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