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樹林:“張呼片”方言研究第一人
在張家口尚義縣,有一位自稱“跛腳野狼毫”的老師,憑著堅強的毅力,撐著殘疾的身體,搜集當地及內蒙古地區方言,寫下了兩部關于方言的著作———《口外方言》、《烏蘭察布方言》,成為從地理上講統稱“壩上”地區的目前僅見的晉語———張呼片專著,分別被所在省市檔案館收集。特別是《口外方言》,還獲得了河北省第十四屆教育、科學科研成果二等獎和張家口市第八屆社會科學研究成果一等獎,并被選入張家口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他也因此被譽為“張呼片方言研究第一人”。 初見印象 對于自己要求很高 “跛腳野狼毫”的真名叫郝樹林。初次見面,給記者留下深刻印象。年逾五十的他身著豎條紋襯衫,打著湛藍色領帶,頭發剛剛修理過,神清氣爽,十分利落。即便如此,他仍不停地用手摸著自己的頭發,口中說著:“哎,剪短了,不太文雅……嘿嘿……”細小的動作,讓記者覺得郝樹林是一個嚴謹質樸、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郝樹林沒有專門的書房,書柜放置在臥室,辦公地點則設在客廳,電腦和必要的資料整齊地擺放茶幾上。記者注意到,為了方便分類及查閱,郝樹林將資料本上全部標注號碼。而讓人吃驚的是,他家中的柜子上,甚至是櫥柜上都標著號碼,他告訴記者,這是因為寫書習慣分類了。 郝樹林說,自己正式搜集和研究張呼片方言已經有十幾年了,最初在1999年,他應尚義縣委、縣政府的邀請,幫忙寫過《尚義縣志》中“方言一章”,因為當時能說方言又懂得國際音標的只有他一人。而后,他在2010年出版《口外方言》、2012年出版《烏蘭察布方言》。 據郝樹林介紹,咱們河北的晉語除了張呼片外,還有“邯新(河北邯鄲—河南新鄉)”片,包括了河北省南部的18個市縣。有趣的是,蔚縣和山西東北部的廣靈歸官話區,石家莊市的靈壽、藁城、鹿泉歸張呼片。《口外方言》用他老家尚義大陽坡話寫成,《烏蘭察布方言》用集寧話寫成。前者的發音以及遣詞造句接近萬全和懷安,后者反映的是壩上地區大部說法。 對郝樹林的兩部著作,國家社科基金語言學科評審組成員、全國漢語方言學會理事、博士生導師喬全生給予了高度評價,并為其《烏蘭察布方言》作序。 喬全生教授談起郝樹林十分感慨:“一個中學教師,業余搜集、整理一個區域的幾千條方言詞語,要記音、要釋義、要舉例,絕非易事。郝樹林的兩部方言著作真實、準確、全面,有的是老百姓常用的詞語,甚至是常掛在嘴邊的臟話,帶有濃厚的地域特色;有的雖不常用,但具存史價值。為專家提供研究資料,為后代留存文化遺產。” 成功原因 自幼天分,后天努力 大多數人是這樣:會說方言,普通話說不好,會說普通話的,方言又說不好。而土生土長在壩上的郝樹林卻兩種語言都精通,他自稱,“自己天生對語言就有敏感性”。 幼時,郝樹林家境貧寒,年僅6歲的他為賺取家用,到縣里煤礦去背煤。瘦弱的肩膀不堪重負,壓迫神經,如今的跛腿正是當初積勞而成。工作枯燥凄苦,唯一令郝樹林高興的就是每天煤礦上大喇叭里傳出的聲音。盡管年幼的他并不全部能懂播放的內容,可是那些詞語卻讓他感覺有趣。他給記者舉例:“比如喇叭里說‘運動’,方言發音對應的是‘云冬’、‘避孕’對應‘備用’、‘戴帽’對應‘呆毛’,‘斗爭’對應‘都整’。”這些他過去沒聽過的話,都讓他覺得新鮮有趣,一邊背煤一邊琢磨,有時候對應的方言特別有意思時,自己還咯咯地笑出聲,將苦痛忘卻一半。 后來,國家恢復高考,1979年,他考入了河北師大張家口師資專科班中文專業。“上大學期間,別的同學都說方言,只有我和另一個同學堅持說了兩年普通話。所以現在普通話我也能說,對方言的研究非常有幫助。” 上學期間,郝樹林的英語學得也很好,所以畢業后,被分配到小蒜溝鄉中學的他擔任了全校的英語教學。英語音標的學習對日后出書標注方言發音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告訴記者,漢語拼音只能標出北京話,就連天津話都不能標出,而國際音標標出的方言,不僅中國人能懂,外國人也能懂,只要會國際音標,就都能發出方言的音。 而這也讓他感到身上的責任重大。“上個世紀90年代,地方都要寫縣志。《尚義縣志》中要寫方言部分,當時縣里沒有人會國際音標,找到了我,我用三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任務,而且編撰過程中我自行創作了‘口外拼音方案’,通過這個方案,只要會用國際音標,就會讀出口外方言。” 對于郝樹林這一創新,喬全生教授也給予了肯定:“郝樹林作為一個中學教師,土生土長的壩上人,國際音標注音使用十分準確,已達到了專業水平,而他對方言保護的這份責任感和使命感讓人敬佩。” 從那一次嘗試中,郝樹林得到了啟發,也開始了方言的搜集、研究和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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