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除了扒層皮，幫不到什么忙

　　赴美生子熱潮背后，一個為之服務的產(chǎn)業(yè)鏈也在迅速地擴展。記者在百度搜索中輸入“赴美生子”，在彈出的第一頁20條信息中，16條是赴美生子廣告。同樣的廣告，在微博、論壇上也比比皆是。

　　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如今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等城市興起了一批赴美生子中介公司。他們多在高檔寫字樓里租用辦公室，通過網(wǎng)絡吸引富裕家庭的孕婦赴美生子。

　　林皓就是通過中介去美國的。他開始不太相信，特意跑到該中介在上海的總部，看到中介的辦公室裝修豪華，他放下了戒心，結果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忽悠了。“簡單來說，就是虛假宣傳，收錢后不辦事。”簽合同時，林皓預交了5000美元，到美國后卻發(fā)現(xiàn)中介當初的承諾幾乎都不能兌現(xiàn)。

　　起初，中介向林皓推薦住處時，用的是single house(國內俗稱別墅)圖片，“很漂亮”；簽約時，中介說房子緊，要林皓換成標準酒店服務型房間；上飛機前，中介又說房間沒了，要他們到分館。抵達美國后，林皓夫婦被安排住在一個比中國經(jīng)濟型酒店還差的地方，拿筆記本在房間桌子上網(wǎng)，抬起手腕時竟沾上桌子掉下來的油漆。

　　“中介收我6000美元/月，折合人民幣37000多元，卻住在一個最低檔次的酒店。”讓林皓更氣憤的是，合同規(guī)定套餐是六菜一湯，到美國后卻是三菜一湯或四菜一湯。“沒營養(yǎng)不說，連吃飽都是奢望。”后來，夫妻倆在月子中心待不下去，便自己出去找民宿住。

　　同樣的事情也發(fā)生在陳銘身上。他通過國內中介預定美國月子中心，中介承諾住得很舒服，吃的是私家大廚飯菜，合同約定6000美元一個月，到美國后，他和愛人卻被安排住在一個汽車旅館，吃的都是外賣。

　　李彬原本跟中介約定，待產(chǎn)2200美元/月，坐月子2900美元/月；但美國月子中心出示的合同卻變成了待產(chǎn)2900美元/月，坐月子是4900美元/月。

　　陳銘、李彬、林皓與中介簽約時，中介稱美國的月子中心是其直營的，到美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代理關系。“國內絕大多數(shù)赴美生子中介公司，與美國的月子中心只是純代理關系。”“孕婦在月子中心有什么問題，國內中介就算有心也無力。”

　　Jeremy媽媽沒有通過中介，而是自己搞掂一切。“對中介我不放心。”事實證明，沒有通過中介，她省下了近一半的錢。“整個費用下來13萬元人民幣，一個通過中介、跟我住同一月子中心、同樣醫(yī)生、同樣醫(yī)院的媽媽，3個月25萬元人民幣。”

　　李彬告訴記者，中介公司除了至少要從每個客戶身上賺取上千美元，甚至幾千美元的咨詢費外，還參與其代理的月子中心的各種收費的分成，收入相當可觀。“絕大多數(shù)公司從來不給客戶開發(fā)票，甚至有的連收據(jù)都不肯開給客戶。”“中介除了扒層皮，其實幫不到什么忙。”

　　門檻高難注冊，月子中心良莠不齊

　　“之前有媒體報道說，赴美生子的孕婦入關要偽裝、要躲。”Jeremy媽媽告訴記者，這是誤傳，完全沒有必要，只要持合法的簽證，海關不會因為是孕婦而拒通關，美國法律沒有規(guī)定拒孕婦入境。

　　在林皓看來，很多中介、月子中心經(jīng)營者故弄玄虛，讓赴美產(chǎn)婦產(chǎn)生做賊的心理，其實是為了讓孕婦發(fā)現(xiàn)問題后不敢投訴，忍氣吞聲。

　　美國駐華大使館此前答復中國媒體采訪時也曾說，“目前沒有任何法律反對外國孕婦以B1/B2(商務、旅游簽證)或其他形式的簽證赴美。”據(jù)了解，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美國華人專門為臺灣去美生子人士提供月子服務的產(chǎn)業(yè)就已產(chǎn)生。

　　2008年6月，美國向中國開放個人赴美旅游簽證申請。在美國各種簽證中，旅游簽證有效期最短，但也有6個月。這為內地孕婦赴美創(chuàng)造了條件，美國月子中心的生意迅速向內地市場轉移。

　　李彬發(fā)現(xiàn)，內地赴美生子集中在美國洛杉磯市東面幾個小城市連起來的狹長區(qū)域，涵蓋蒙特利公園、惠提爾、哈仙達崗、羅蘭崗等，其中后兩地的月子中心為數(shù)最多。“當?shù)馗懊郎赢a(chǎn)業(yè)鏈完備，從月子中心，到醫(yī)院、醫(yī)生，再到辦證‘黃牛’，一應俱全。”

　　林皓稱，美國洛杉磯月子中心很多，但服務好的不多。“月子中心幾乎沒注冊，不是不能注冊，而是門檻很高。”按照美國法律規(guī)定，注冊月子中心，需要滿足：房子自購，對應數(shù)量的有執(zhí)照護士。“洛杉磯月子中心房子多是租的，而且因為工資太高，月子中心請不起護士，多請一些黑工。”

　　李彬、Jeremy媽媽也告訴記者，美國洛杉磯月子中心大多數(shù)不注冊，完全靠月子中心老板的良心做生意。“月子中心多是不合法的機構，但媽媽們幾乎有3個月的時間得吃在那、住在那，孩子還得在那被照顧。赴美生子整個環(huán)節(jié)風險最大的一個就是挑選月子中心。”

　　“月子中心良莠不齊，又不愁沒客，服務很差。”李彬說，大多數(shù)住在月子中心的孕婦都怨聲載道，吃不飽、睡不好，有的甚至沒水喝，不得不挺著大肚子去買水喝，“尤其是孤身前往的、沒親人在旁照顧的孕婦更慘，只能含著淚住在月子中心里把孩子生下。”

　　Jeremy媽媽說，住在月子中心，最擔心的問題就是寶寶出事，在洛杉磯就發(fā)生過兩三起因月子中心看護嬰兒不當導致嬰兒死亡的事情。

　　▲流程

　　1、申請簽證(懷孕兩個月左右)

　　2、預定美國月子中心(自助或者通過中介)

　　3、赴美(一般懷孕8個月)

　　4、在美國月子中心待產(chǎn)

　　5、醫(yī)院生產(chǎn)

　　6、在美國月子中心坐月子

　　7、為孩子申請美國護照和中國旅行證等證件

　　8、回國

　　值？不值？難說！

　　美國的社會服務，是吸引準媽媽赴美生子的重要原因。一些中介宣傳廣告甚至把其量化，稱花10萬元人民幣就能得到價值980萬元人民幣的“美國寶寶”：省掉擇校費、學區(qū)房，輕松進中國名牌大學，美國讀書便宜，父母可移民，美國收入高……真有這么值嗎？其實要享受這些優(yōu)質的社會服務，是有條件的，也很遙遠，而現(xiàn)實中反而問題多多。

　　9月份，林皓的女兒出生，他找了當?shù)匾粋€“黃牛”，幫女兒辦理了出生證、美國護照、美國社會安全號碼。妻子坐完月子后，林皓攜妻女回國。而根據(jù)規(guī)定，在美國境內出生的兒童，如其父母雙方均為中國公民且均未取得美國綠卡，該兒童前往中國應申辦中國旅行證。回國前，林皓為女兒辦理了中國旅行證，有效期是兩年內可多次出入境。兩年到期前，林皓應按屆時相應的法律規(guī)定更新?lián)Q證。

　　記者查閱資料發(fā)現(xiàn)，就中國旅行證更換規(guī)定，中國有關政策偶有微調。這種政策變化的風險，往往沒有納入赴美生子家長的考量。

　　林皓計劃女兒到了上學年齡后，讓她上國際學校，接受雙語教育，防止孩子以后赴美讀書語言脫節(jié)。因為國際學校通常比普通學校貴不少，這意味著林皓對女兒教育投入要比一般家庭多。Jeremy媽媽則打算將來讓兒子讀私立學校。

　　為了孩子將來更容易融入美國社會，李彬則考慮移民美國，讓孩子從小接受美國教育。“其實，要成為某國人，并不是持有一個護照那么簡單。他得接受當?shù)匚幕⒔逃⑸鐣确矫嫦到y(tǒng)的熏陶，否則仍將格格不入。”“雖然無論是中國法律還是美國法律，都沒有哪一條法律規(guī)定說，赴美生子是違法的行為。但是不違法的事情不一定是好的事情。”

　　一些赴美生子的家長跟林皓交流時，稱不考慮以后讓孩子出國留學。“這是瞎折騰，毫無意義。一個空的美國國籍，等孩子滿18歲以后，需要每年出境簽證一次，麻煩！”

　　“這個選擇是好是壞，我覺得不好說。一是跟人有關系，一是跟局勢有關系。雖然未來你不知道到底是中國更好還是美國更好。但對孩子來說，就多了一個選擇。”這是Jeremy媽媽的想法。

　　“家長一定要想清楚了再來。”李彬強調，家長千萬不要因為跟風赴美產(chǎn)子，這對孩子來說未必是好事。

關鍵詞：赴美產(chǎn)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