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承父業(yè) 老人守護英靈14年被當?shù)胤Q為孝義之家
清明將至,但對于行唐縣76歲的高樹峰來說,每天都是清明節(jié)。他沒有結(jié)婚,無兒無女,孤身一人在上南莊村北山梁上的烈士陵園,守護抗日烈士的英靈已長達14年。雖然說不知道這些烈士的名字,但小時候與烈士們在一起生死與共的日子和父親的臨終囑托,讓他已經(jīng)離不開這個長眠一百多位烈士的陵園。 而在他守靈之前,他的父親已在此義務守靈長達20年。高家父子的故事感動著人們,當?shù)刈鸱Q他們?yōu)?ldquo;孝義之家”。 高樹峰每天都忍著腿疼,爬百余臺階看護清掃陵園 他與陵園 每天都拖著瘸腿上山看看 在山頂,步履蹣跚的高樹峰正在精心的呵護著烈士墓,夕陽照在老人清瘦的臉和破舊的軍綠色上衣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得知記者的來意后,他只說了一句話:“你們還能記得這些烈士,我代他們謝謝你們。” 今年已經(jīng)76歲的高樹峰老人非常瘦弱,背有些駝,走路一瘸一拐。從山坡最底部到陵園最高處,有數(shù)百個臺階,他肩扛著掃帚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攀爬,記者只用10分鐘就走完全程,而他卻用了半個小時。 “這臺階我昨天剛掃過,今天不臟,上到最頂上時間就短多了,平常需要一個多小時呢。”他說。 事實上,不管路上臟不臟,不管是否需要打掃,他每天都會上山看看。 “讓烈士住得干干凈凈的” “打掃衛(wèi)生不是最主要的,陵園里還有我和父親共同栽種看護的松柏林,這些樹是當時父親親手栽下的,不能讓別人來折樹枝破壞它們。有時候什么都不做,坐在墳前陪烈士們說說話,也覺得安心。” 到了山頂,記者看到一排排墳冢散落在陵園兩側(cè)。高樹峰挪動著腳步,在墳冢前慢慢踱著步,不時用鐵锨培土。在一個墳冢前,有幾個枯枝,他扶著鐵锨,彎腰將樹枝撿起,放到了一個破舊的口袋里。 “馬上要到清明節(jié)了,會有很多人來看烈士們,把打掃、鋤草、培土的活兒干完了,還要把紀念碑、紀念墻擦干凈,讓他們住的地方干干凈凈的。”高樹峰對記者說。 “每年正月十二到正月十六累點,平常不覺得累。因為村里習俗要烤柏林火,我怕有人來陵園折柏樹枝,白天和晚上都不能睡覺,就一個人拿著手電筒在山坡上轉(zhuǎn)悠。” 他與父親 “我也常問爹,為啥這樣做” 高家父子感動著大家,墻上掛著不少錦旗 高樹峰與這些烈士的緣分,還要從70年前的抗日戰(zhàn)爭說起。 1945年,抗日戰(zhàn)爭勝利前夕,在行唐縣與曲陽縣交界處發(fā)生過一場惡戰(zhàn),100多名八路軍戰(zhàn)士壯烈犧牲,這些人很多是高樹峰的父親高付奎的戰(zhàn)友。之后,村民們自發(fā)地為這些烈士建立了紀念碑。 上南莊村村支書張建林介紹,這座烈士陵園建于1945年5月,安葬著晉察冀軍區(qū)(北岳、冀晉)第四軍分區(qū)103位抗日烈士。 父親高付奎是1937年參軍的老八路,1946年傷殘復員回到了家鄉(xiāng)上南莊村。作為一名八路軍戰(zhàn)士,他總是忘不了那些犧牲的戰(zhàn)友們。一有空他就拖著傷腿到陵園轉(zhuǎn)轉(zhuǎn),掃掃落葉灰塵,給烈士們燒紙,陪他們說話。 1981年,陵園修整后的第二年,高付奎干脆住到了陵園南坡上的兩眼土窯洞中,為烈士守靈。 “我也常問爹,為啥這樣做。他說犧牲的烈士是他的戰(zhàn)友,是為打小日本犧牲的,我該陪著他們。”高樹峰說。 “父親走時和我說,好好看著陵園” 20年的風霜雨雪,高付奎是陪伴著烈士們一起度過的,直到2000年去世。之后,60多歲的高樹峰又搬入了父親守陵的土窯洞,延續(xù)著父親的心愿。 “父親走時和我說,好好看著陵園,到什么時候也不要忘了烈士們。”高樹峰說。 如今,另一個14年過去了,老人的年紀越來越大,行唐縣民政局找到高樹峰,讓他住進縣里的光榮院,可是高樹峰總是說舍不得走。 2010年冬季,因為屋里太冷,高樹峰想在門口掛塊布簾擋風,一不小心從梯子上摔了下來,造成了膝蓋骨骨折,手術(shù)后還留下了后遺癥,一年的時間拄著雙拐過日子。 盡管這樣,狀況好一點時,他就會架著雙拐,一階一階地爬著臺階,就為去看看這些烈士們。 現(xiàn)在他不用拄拐杖了,但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記者勸他住進敬老院,可他卻說:“我想一直守著這些烈士們,只要能活一天俺就要在這兒守護一天。” 他與烈士 “大順叔沒吃飽過,打鬼子卻不含糊” 清掃、擦拭、培土的活都干完了,高樹峰放下手中的掃帚,坐在一個墳冢前。他指著西北方向已經(jīng)有些綠顏色的大山對記者說,這一片的大山都打過仗。 “那時我也就是七八歲的樣子,常常和住在村里的戰(zhàn)士一起玩耍,有好幾位我還記得他們的模樣。”說起小時候與烈士們在一起的戰(zhàn)火歲月,高樹峰的記憶片斷充滿溫馨。 “我記得他們的小名,有一位叫大疙瘩,還有一位叫小疙瘩。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大順叔,他是機槍排排長,他一輩子都沒吃上一頓飽飯,可是殺起小鬼子來一點不眨眼,不含糊。”說到這里,老人的眼睛漸漸濕潤了:“那時候特別苦,大家都是挖野菜吃樹皮,只是偶爾改善下生活,他們就把我叫過去,說寧可自己不吃,也得讓我吃。” “每次日本鬼子來掃蕩,都是這些八路軍戰(zhàn)士掩護,讓村民們撤退。現(xiàn)在他們走了,我也該護著他們。有俺在,他們就不會寂寞,我覺得很光榮。”高樹峰說。 “烈士教我的歌,還能唱上十幾首” 清掃墓地,澆灌一草一木,這樣日復一日,高樹峰卻從未感到枯燥。只要有參觀者,他便講解烈士們的英雄事跡,講述戰(zhàn)爭年代的艱苦和殘酷,評講如今生活的來之不易。 夕陽西下,高樹峰收起掃帚和鐵锨下山。記者陪他回到家中,他的這三間房坐落在半山腰,山下的村莊一目了然。一條小黑狗趴在院子里,看到老人回來立即起身迎過來。“平常就我們倆在這兒。”一生未婚無兒無女的高樹峰把小狗當作了家庭成員。 屋內(nèi)除了一張大炕,只有簡單的炊具,顯得凌亂而破舊。 他開始準備晚飯,幾塊土豆和一些玉米面。他抱了一把柴火,點著火邊做邊唱起了歌。 “八路軍是鐵融鋼,打起仗來硬邦邦……”高樹峰告訴記者,小時候這些戰(zhàn)士還經(jīng)常教他唱抗日軍歌,現(xiàn)在還能唱上十幾首呢,“每次清明節(jié)學生們來,我都給他們唱。平常沒事了也會自己唱,一唱就想起小時候。” “我懷念那些八路軍叔叔” 從1980年起,高樹峰父子的事跡感動著人們,行唐縣精神文明建設委員會辦公室授予高樹峰父子“孝義之家”稱號。同時,行唐縣人民武裝部、行唐縣精神文明建設委員會辦公室、行唐縣民政局分別授予父子倆錦旗。 在常人看來,高樹峰的日子除了辛苦還有寂寞,但是他卻很知足,也很感恩。“我過過那種提心吊膽、被鬼子到處追趕屠殺的日子,有時候做夢都在逃跑;現(xiàn)在的生活就是在天堂里。我懷念那些八路軍叔叔們,是他們犧牲了自己讓我們過上了好日子,到什么時候都不能忘了他們。” 高樹峰說,自己越來越老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就走了,他想能夠多陪烈士們幾年。 對他來說,守護已經(jīng)成了一種精神寄托……(記者田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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