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3日上午10時，在租住的老舊小區一室的房子里，常莎靜靜地守著煎藥的小鍋，仿佛在守著一份希望。

　　媽媽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化療，出院后去省中醫院開了中藥，“吃了幾天，感覺有效果。”為了留住媽媽，啥辦法都得嘗試，常莎說，究竟哪條路前方是光明，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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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嘗試的辦法都會去試試”

　　1月14日，河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的常莎放了寒假，媽媽也從北京出院，“這段時間不再出去打工了，安心在家照顧媽媽。”

　　本報1月8日刊發報道《父母親罹患重病懷來90后獨生女勉力支撐———我活著就不能讓你這么走了》，講述了這個20歲女孩的遭遇。常莎的媽媽患多發性骨髓瘤，之后父親又查出結腸癌。2012年11月，常莎把母親接到身邊，邊上學邊照料，12月，母親因病情惡化再度入院，倔強的常莎終因籌錢無門選擇了向媒體求助，在眾多好心人的捐助下，常莎交上了醫院的欠款。“補上錢之后，媽媽堅持要出院，一是因為費用太高，二是，媽媽的體質已經不適合再化療。”在北京醫院陪床的父親將母親送回石家莊后就趕回了懷來，“家里86歲高齡的奶奶還需要人照顧，我爸現在只能是病人當好人使了。”“剛從醫院回來時，媽媽嘴角起泡、嘴里潰瘍，嘴張不開，飯吃不下，當時我真的很絕望。”在常莎的堅持下，媽媽跟她去了省中醫院，“這些天喝著中藥，媽媽看上去精神多了。”

　　早晨吃完飯，常莎把藥泡在鍋里，10點左右開始熬藥。

　　廚房里沒有暖氣，很冷，常莎卻一直守著藥鍋，偶爾用筷子輕輕地攪拌一下，藥鍋里慢慢升騰起來的熱氣，也像是她心里騰起的希望，“能嘗試的治療辦法都會去試試，媽媽活著，家就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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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爭氣，讓孩子受累了”

　　熬完了藥，常莎開始準備午飯，菜是西紅柿炒雞蛋，主食是饅頭。“西紅柿三塊錢一斤，雞蛋四塊六。”去市場買菜常莎總會很猶豫，“物價挺高的，一般都撿著便宜的買，但怕媽媽缺營養，也會買點兒貴的。”

　　墻角堆著幾棵白菜，是麻辣燙攤點的姐姐給的，常莎說：“之前在姐姐那打工，她很照顧我，現在天冷夜市沒啥人了，姐姐也不再出攤，有空就過來看看，帶些菜給我們。”

　　常莎的媽媽劉建芝靠在床頭，看著女兒忙里忙外，忍不住抹眼淚，說“我不爭氣，讓孩子受累了”。

　　2011年，常莎上高三，劉建芝也要滿50歲，可以正式退休了。“雖然我下崗，她爸失業，但是我們一家人過得挺樂呵的。”劉建芝說，閑聊的時候，還和常莎的爸爸、奶奶商量，等孩子高考完，咱們一家也出去轉轉。“經濟條件有限，也去不了遠的地方，我原來在壩上工作，那里的人可淳樸了，有很多老同事、老朋友，挺想他們的。”劉建芝計劃著，女兒高考完，全家去趟壩上，玩一玩，也讓女兒認識下她曾經的那些老朋友們。

　　沒想到同年2月，劉建芝查出患有多發性骨髓瘤，劉建芝說，“當時感覺生活一下子便陰云密布了。”為了不影響女兒學習，劉建芝把患病的消息一直瞞到女兒高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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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上大學邊照料重病媽媽

　　劉建芝的病在2011年治療之后，情況挺好，如果身體各項指標正常，藥物維持就可以了。

　　2012年5月，常莎的父親被確診為結腸癌，同年7月，親戚們籌錢在北京做了手術。

　　父親的患病讓母親一下子失去了精神依靠，加上高昂的治療費帶來的經濟和心理的壓力，劉建芝的狀況開始惡化。

　　術后恢復期的父親既要照顧奶奶又要照顧媽媽，常莎心里特別不忍，最后決定把媽媽接到身邊，邊上學邊照料。

　　11月初，劉建芝被常莎從張家口接到了石家莊，她說，“當初我說什么也不來，不單是怕給孩子增加負擔，900塊錢一個月的房租我也舍不得。”“老家特別冷，而且我們現在住的是奶奶家原來的平房，生土爐子。”常莎說，“媽媽的身體已經很弱，一感冒就感染，我當時就跟媽媽說，一旦感冒再到醫院住院就不是900塊錢能解決的事兒了，咱不能因小失大。”

　　租房子的時候，常莎也看過城中村更便宜些的民房，但是屋里很冷，最后咬咬牙，租了這間一室的老舊樓房。

　　屋里僅有一張桌子、一個簡易衣柜、一張床，床很舊，鋪的東西少，有些硬，常莎說，“晚上都不敢翻身，一翻身床就跟著動，媽媽身上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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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年紀挑起家庭重擔

　　在常莎的照顧下，這幾天媽媽已經能夠下床，“剛出院那會兒，媽媽下不了地，想要方便的時候，我就把便盆放在床上，抱起媽媽。”

　　常莎身高一米五四，媽媽一米六三，雖然先前120多斤的媽媽病后不到90斤，但是常莎給媽媽翻身，抱起媽媽上廁所，還是顯得很費力。“上高中時還拿她當10多歲的孩子寵著，洗衣服做飯都不用她”，劉建芝干凈利索，之前自己一個人把家里洗衣做飯的活兒都包了。“現在孩子啥都會做了，像個20歲的大人”，劉建芝說，“其他孩子在這個年齡哪攤上這種事？都是被父母寵著疼著，看著孩子每天為我這么奔波，心里特別難受。我為有這么個閨女驕傲，但是也怨自己太不爭氣了。”

　　常莎很少抱怨，但是談起自己的經歷，也會感慨，長大的代價太殘酷了。“高考之后，媽媽還沒把病情告訴我，有一天因事兒我跟媽媽發生了爭執，姑姑把我叫到了一邊，狠狠地訓我，‘你以為你媽真的是貧血嗎，她患的是癌！’”當晚，常莎睡不著，上網看到這樣一句話“如果不治療，生存期為一年”，她不敢再往下查，就那么坐著一直到天亮，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擦也擦不完。

　　常莎說，那一晚，她從孩子變成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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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走到哪都會帶著媽媽

　　高考成績下來了，不理想，上三本費用太高，上專科，老師都覺得不甘心，讓她復讀，常莎拒絕了，哭著填報了專科。“當時我就想著要趕緊上大學，我怕去復讀，考出了好成績，媽媽也等不到。”

　　如今，上了大學的常莎又把媽媽接到了身邊，“每次媽媽做檢查，我的心都揪著，心情跟著媽媽的病情起起伏伏。這段時間，媽媽身體狀況非常不好，我也放棄了打工，趁著假期好好給媽媽調理下身體。”

　　奶奶年歲太大，爸爸走不開，常莎說，估計春節，也只能和媽媽一起在石家莊過了。“寒假后，大概5月份吧，就要去實習了”，常莎說，“以前師哥師姐實習大多都被分到外地，我怕也很難留在石家莊，不過不管走到哪，我都會帶著媽媽。媽媽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哪怕動不了，我也覺得溫暖踏實。”(記者 劉嵐 實習生 秦秋朵/文 田明 實習生 何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