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日），杭州四年來第一次飄起大雪，落在蕭山殯儀館的雪花，被悲傷的淚水融化。上千市民頂風冒雪向逝去的三位英雄告別。“求求你們，再讓我看一眼兒子。”尹進良的母親哭得撕心裂肺。靈車途經的路旁，數千市民風雪中肅然站立，只為送英雄一程。今日，英雄的骨灰將被帶回家。

　　火災原因已查實是人為縱火，犯罪嫌疑人被抓獲。

　　天地同悲

　　遺體告別

　　淌不盡的淚水

　　哀樂低回，挽聯低垂，心如刀割，淚如雨下。昨日杭州城銀裝素裹，烈士的遺體告別儀式在杭州蕭山區殯儀館舉行。飄零的飛雪給這座剛剛失去三名英雄的城市抹上了憂傷的情緒。身著軍裝的烈士尹進良、陳偉和尹智慧，平靜而安詳地躺在由上千朵菊花和百合花扎成的花簇中，棺木上披著鮮紅的黨旗。

　　昨日8時許，蕭山殯儀館已經擠滿前來為三位烈士送行的人，上千名社會各界人士自發前來送別英雄。9時30分，儀式開始，全體人員默哀三分鐘。看到兒子的遺體，尹進良的母親傷心欲絕，泣不成聲，患有心臟病的她不停地用趙縣家鄉話喊著：“良子啊，你快給娘爬起來啊……”“兒啊，娘還想抱抱你啊！”觸手可及的骨肉卻已經陰陽永隔，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一幕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英雄的壯舉感動了無數人，更給人以鼓舞。烈士的生前好友動情地說，“剛結婚的新人，為何不能讓他好好活下去？”在這次火災救援中與三位烈士并肩戰斗的戰士小劉說：“來生還要做你們的兄弟！”

　　杭城飄雪

　　數千市民

　　肅立送最后一程

　　12時15分，家屬們捧著烈士們的骨灰盒走出殯儀館，準備送往烈士們家鄉的陵園安放，雪花灑落在骨灰盒上，卻是另一般水火交融。車隊從殯儀館出發，途經杭州市公安消防支隊蕭山大隊，大隊門前包括烈士生前并肩戰斗過的蕭山中隊全體官兵和民辦消防隊在內的數百名浙江消防官兵代表雪中列隊為3位烈士送最后一程，車隊經過中隊門口，幾十輛消防戰車齊鳴哀笛，全體官兵默默含淚敬禮，目送親愛的戰友漸行漸遠……

　　隨后民辦消防隊十幾輛消防車和幾十輛出租車自發為烈士送行，途經他們曾為之守護平安的大街小巷，雖然時至中午，沿路還是站滿了自發前來為烈士送行的群眾，他們或手握菊花，或拉著橫幅：“消防烈士永垂不朽”、“杭州人民的好兒子”、“人民不會忘記你們”、“火焰中，他們的青春沒有缺席”……

　　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三位烈士踏上了回家的旅途。記者沿途粗略統計，足有數千人肅然站立于道路兩旁，目送靈車遠去。

　　鏡頭1：戰友從紹興抱回借走的被子

　　昨日是與英雄“相處”的最后一天，悲傷的氣氛無處不在。

　　在現場，消防員倪烜抱著一床綠色的軍被走進靈堂，之前他在紹興袍江消防總隊培訓基地為新兵培訓，為趕上戰友尹進良的告別儀式，他早上5點就從紹興出發，半路上汽車出了問題。棄車后，他與另一位戰友同打一輛出租車趕來。倪烜看到蕭山消防中隊隊長張志龍時，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問起他手中的被子，他又止不住紅了眼眶：“這是我去年11月去紹興訓練新兵前向尹進良借的被子。他的被子疊得最好，所以我問他借了去，帶在身邊，給新兵們當模板、當榜樣示范。今天，我把被子帶回來，物歸原主。”倪烜說，以后他要好好地帶新兵，給他們講尹進良、陳偉、尹智慧的英雄事跡。

　　更有許多不認識三位英雄的市民，從泥濘的雪路中趕來。有位女市民見到尹進良的親人哭得泣不成聲，趕忙伸出溫暖的手拉住，“請您節哀！”女市民原以為能再勸幾句，沒想到自己的情緒崩潰了，與烈士親人一起痛哭不止。

　　曾做過公交司機的呂師傅是在儀式結束后到的，46歲的他為自己的遲到后悔不已。呂師傅是杭州城區人，轉了3趟公交、1趟地鐵，花了三個小時從麗水趕到蕭山，就為了看一眼三位烈士。他說，看到英雄犧牲的消息后他非常感動，想著一定要來送英雄們最后一程。呂師傅口袋里面有報紙和兩冊掛歷。本來，他想把兩冊掛歷送給逝去的英雄，他們既然是在元旦犧牲的，送給他們2013年的“日子”，好讓他們在天堂好好生活。

　　鏡頭2：市民為英雄送來2013年掛歷

　　殯儀館內除了上百個花圈外，還有一塊紙板格外吸引人。上面是杭州詩人潘維寫的詩歌，許多人讀過更是淚流滿面。“在火焰中，他們的青春沒有缺席，開始總開始在人的心里，結束總結束在火焰中。在新年之首，在執手于幸福的元旦，三位青年尚未初吻過豐富的人生，尚未向親愛的媽媽致敬，尚未脫下軍裝，進入社會的叢林。然而他們，尹進良、陳偉、尹智慧，他們像浴火的鳳凰，凝固成了火焰。因為他們是青春似虎的消防隊員，火焰中他們的青春沒有缺席，火焰中他們的英勇沒有缺席。”哀樂中，這樣感人的字句，讓無數人淚水滂沱。有醫院的幾位醫護人員見到這樣的詩歌，感動得淚流滿面。

　　鏡頭3：詩人潘維寫下“鳳凰贊歌”

　　作為新聞人，都見過太多的人間冷暖、生離死別，但昨天哭聲的海洋里，更有記者們的聲音。

　　當地一個女記者整整哭了兩個多小時，因為情緒難以控制幾乎停滯了采訪。有的攝影記者拍著拍著片子，便跑到雪地里緩一緩，“難受，好點之后再去拍！”

　　浙江電臺一個欄目的主持人今年54歲，他曾跑過29年的消防線，對消防官兵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所以這次采訪他搶在眾人的前頭。昨天告別儀式結束后，他只身一人來到三位烈士的遺像前，欲哭無淚，心卻在滴血。他說，他經歷過5位消防官兵犧牲，對他的情感而言無疑是十分殘忍的。他說，英雄是什么？就是平凡中的不平凡，關鍵時刻他們勇敢地沖上去了。“作為新聞人，我們不能只是悲痛，更要將英雄精神傳播出去。”說完，他又忙著去連線了，背影異常疲憊，卻仍在堅持通話。

　　鏡頭4：女記者哭泣兩個多小時

　　火災原因已查明為人為縱火

　　尹進良犧牲的地方是瓜瀝鎮,據了解，該鎮將給三位英雄塑像、建紀念館。目前，設計單位已經在著手設計塑像、紀念館，很快將有初步的效果圖。

　　昨日下午，記者了解到，經當地公安、消防部門全力調查，已確認這是一起人為縱火案件，犯罪嫌疑人李某某現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經記者核實，嫌疑人李某某為48歲的女性，系杭州友成機工有限公司員工，于1月3日落網。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之中。

　　起火原因查明，尹進良也算安心了。今日，如果天氣允許，飛往石家莊的飛機能夠起航，尹進良的骨灰將在消防官兵的護送下回家。文/首席記者謝鑫名杭州報道 圖/首席記者李青杭州拍攝